【Closed】腰間一壺酒

與此同時，一輛奔馳在首爾街頭的黑色進口車，也徜徉著難得的靜謐時光。

開車的人除了看著有些塞車的路況外，她還不時經由後照鏡望向在後座的人，雖然耳邊聽到的是平穩的呼吸聲，但她還是有些擔心地問：「秀妍怎麼樣了？」

原本低頭凝視姊姊的鄭秀晶聽見Anastasia的聲音後抬起了頭，溫柔地輕撫躺著人的側臉後小聲回著：「姊姊好像真的累了，剛上車沒多久就睡下了，現在看起來睡得挺沉的……」鄭秀晶心疼地將鄭秀妍身上的毛毯拉好，也不管自己一樣彩排的很累，從上車到現在都在注意姊姊的狀況，一刻都沒有鬆懈。

鄭秀晶抿了抿嘴，對駕駛座的人說著：「真希望能幫她承受所有的痛苦，無論是心裡的還是身體的。明明我都已經長大了，明明我這麼努力想要保護姊姊……」她看著睡得正熟的人，越說，越難受。

Anastasia若有所思地出神，如果可以，她也想這樣做。

忽然，鄭秀晶看向後照鏡注意到了什麼驚呼：「歐尼！妳嘴角怎麼受傷了？我剛剛怎麼都沒發現？」正在開車的人愣了一下，下意識將視線移到躺著人的身上，確認她熟睡之後，才稍稍懈下緊張的心情小聲說：「歐尼如果跟妳說，我剛剛跟人打架了，妳信嗎？」

「跟誰？誰打妳？」Anastasia無奈地笑著，鄭秀晶難道聽不出來自己是在開玩笑嗎？更何況，她也不能說，她剛剛跟金泰妍碰面，起了一點爭執吧……

「鄭秀晶，妳覺得歐尼我會閒到跟人打架嗎？這傷，當然是不小心去撞到的啊！」

「那等等回家時，我幫妳擦個藥冰敷一下再走吧。」

鄭秀妍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傳出，這讓Anastasia有些慌張，握著方向盤的手心甚至開始微微地出汗。「姊？妳醒了，身體怎麼樣，還不舒服嗎？」只見鄭秀妍揉了揉眼睛，掛著淺淡的弧度：「沒事，睡一下好多了。」

接著，鄭秀妍把視線轉向Anastasia，輕喃：「我注意妳嘴角的傷也很久了，等等回家時擦個藥簡單處理一下。還有……」她悄悄地看向前座人的背，猶豫了一會，還是決定把話吞回了肚裡。

「還有什麼？」鄭秀晶好奇地低頭問躺著的姊姊，而鄭秀妍從毛毯中伸出了手，勾著鄭秀晶的脖子拉近後在她耳邊輕聲道：「沒什麼。還是不要偷罵妳Tasia歐尼笨好了，不然等等她聽到就拐彎把我送回醫院了呢……」

鄭秀妍鬆手後對著鄭秀晶比噓偷笑，鄭秀晶也調皮地點點頭一起笑著，這兩人莫名其妙的舉動都讓開車的人看在眼裡。Anastasia看姊妹倆笑得這麼開心，一不小心就被勾起了好奇心：「說什麼悄悄話？還有什麼？」

Anastasia看氣氛還算不錯，原本緊張焦慮的心情也放鬆下來，好險剛剛她沒有以為鄭秀妍睡了，就把跟金泰妍見面的事情說出口。不然現在，氣氛應該不是這樣。

只見鄭秀晶頑皮地笑了笑：「秘密～歐尼妳專心開車啦～」

Anastasia無可奈何地搖頭失笑，也不打算再問下去，最後在一片打鬧聲中回到了鄭家。Anastasia原本送完人就想回去忙公事，但還是被鄭秀妍以總裁身分下令留下，要她擦完藥、冰敷好才能走。

一到家，鄭秀妍先催促Anastasia去洗澡，準備擦藥，接著又催促彩排一整天快累壞的鄭秀晶去洗澡休息，她將冰敷袋遞給了Anastasia之後，就去櫃子拿出醫藥箱。

「那我去洗澡囉！先跟歐尼說拜拜～估計等等我出來妳就走了，明天會場見～」Anastasia拿著冰敷帶微笑點頭，說了聲明天見之後就目送鄭秀晶離去。

鄭秀妍看著鄭秀晶離去後，連忙挪了小桌子到床邊，打開醫藥箱。

Anastasia看著箱內琳瑯滿目的藥品，無奈地開口：「只是點小傷而已，我回家處理就好，妳不是也很累了嗎？早點休息吧，我先回去了。」她正準備放下冰敷袋時，卻被鄭秀妍出聲制止。

「再冰敷一下，等等幫妳上完藥我就會休息的。」Anastasia眼見拗不過她，只好乖乖地又拿起繼續冰敷著。

冰敷之後，鄭秀妍就拿起棉花棒小心翼翼地幫Anastasia抹藥，一舉一動都十分溫柔，深怕自己會再度弄疼她一樣。這專注的模樣倒讓Anastasia忍不住笑了。

鄭秀妍看著在笑的人，既生氣又心疼地說著：「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笑？不痛嗎？」Anastasia看著眼前這麼緊張的人，急忙安慰：「我沒事，剛剛不是說只是點小傷而已，妳別這麼擔心。」

鄭秀妍嘆了口氣，繼續手邊的動作，直到塗好嘴上的藥。

Anastasia看藥似乎上好了，想說夜深讓鄭秀妍早點休息，就要起身離開。正當她站起身準備道別時，卻被鄭秀妍伸手抓住，而且還順帶拉回床上坐著，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她，就看見鄭秀妍又拿了一支棉花棒對自己說著。

「脫衣服。」

這話嚇得Anastasia趕緊抓著衣服退到床上，慌張道：「秀妍妳、妳幹嘛！」

只見鄭秀妍嘆氣望著她說：「嘴上的傷雖然可以自己擦，但背上的傷妳自己怎麼擦？」Anastasia遲疑了幾秒，隨後警覺地盯著鄭秀妍提問：「妳怎麼知道我背上有傷？」

鄭秀妍垂眸沉思了一會後，開口：「先擦藥再說。」

話一說完鄭秀妍就將Anastasia的背轉向自己，Anastasia看鄭秀妍也十分確定自己背上有傷的模樣，眼看逃不過也只好妥協地脫下衣服。而Anastasia一脫下衣服，鄭秀妍就看見她肩胛骨上有著一條長痕。

這傷痕讓她想起了某個傻瓜，某個一樣為了自己而受傷的傻瓜。

「血跡。」

簡短的兩個字，阻斷了Anastasia想開口的疑問。

「剛剛妳蹲下要背我時，我看到妳衣服上有血跡，就妳這個有潔癖的人來說，是不會穿著這樣的衣服出門工作的。原本……原本我也以為是妳疏忽沒發現，但剛剛在車上聽妳跟秀晶說今天不小心撞到了，我才猜妳那血跡應該是撞傷留下的。」

Anastasia聽完之後，蹙眉望向床上的衣物，才發現真的有血跡沾染在上面。

「嗚！嘶……」

藥膏觸到肌膚上帶來了刺痛，讓Anastasia忍不住發出了微微的悶喊。背後傳來熱辣辣的疼痛感，讓她暗自在心裡咒罵金泰妍，沒事把自己推去撞東西做什麼？而自己為什麼這麼低聲下氣地忍受，搞得現在這副模樣。

鄭秀妍看著閉眼忍痛的人，柔聲問：「妳不是會這麼粗心把自己撞成這樣的人，看來妳今天心情真的很亂，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但出乎意料的，鄭秀妍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覆，只有房間的寂靜回答自己。

鄭秀妍勾起苦澀的弧度，邊包紮傷口邊輕聲責備：「別一直想著要照顧我，卻忘了照顧自己。」鄭秀妍確認包紮完善後，就直接轉身收拾醫藥箱。她沒有繼續追問，只是沉默地留了一點空間給Anastasia。

床上的人默默地把衣服穿上，看著忙碌的背影，拋出了一顆直球。

「秀妍，妳是不是知道了什麼？」

這次換鄭秀妍沒有立即的答覆，只是自顧自地收拾著，直到所有藥品回到自己應該待的地方，她才轉身回答。

「我該知道什麼嗎？妳又不說，我怎麼知道呢？」鄭秀妍很溫柔地望著她，這種溫柔彷彿是一種全然的理解。不過這眼神不知道為何，總讓Anastasia覺得不自在，她總覺得鄭秀妍好像知道些什麼，卻又無法妄下斷言。

她還想問下去的同時，鄭秀妍卻搶先拉著她起身，推著她走出去房間說：「妳有什麼問題我們改天再說～夜深了我累了，妳也該回家好好休息囉～傷口要記得別碰水。」

「咦？耶？喂，秀妍！」Anastasia不知不覺就被推到門口，她用力地停下腳步回頭，卻看到眼前的小個兒嘟著嘴，眨了眨閃亮亮眼睛的模樣。這下可好，她原本要問的問題瞬間被自己拋到九霄雲外。

「好好好，收起妳那逼我就範的表情……我回去休息就是，妳也早點休息這樣可以了吧。」鄭秀妍乖巧地收起那表情點點頭，兩個人就在門口擁抱道別。

「晚安。」「晚安，開車小心。」

等到門闔上的那剎，鄭秀妍才如釋重負般地側靠在門，滿懷歉意地低吟。

「Tasia，這應該是我唯一能幫泰妍道歉的方法了……」

她疲倦地闔眼靠在門上，眼前浮現這幾個月發生過的片段。自從決定回頭幫SM開始，身邊的人都好像因為自己或多或少受到了傷害，無論是少女時代、金泰妍、鄭秀晶或是Anastasia。

「姊？怎麼靠在這，又不舒服嗎？」鄭秀妍一睜開眼，就看見鄭秀晶披著毛巾擔心地望著自己。她輕搖了頭表示沒事，但鄭秀晶還是有些擔心地開口：「今晚還是一起睡好了……我不放心妳。」鄭秀妍還來不及拒絕，就被鄭秀晶的大手一牽帶回了房間。

鄭秀妍望著鄭秀晶的背影，想起在車上意識朦朧間聽到的話，欣慰地勾起微笑。

這個傻妹妹已經為自己做得夠多，也真的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了。

但，鄭秀妍自己的痛，還是由她一個人承擔就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