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Closed】腰間一壺酒

「總裁，這麼晚了需要送您回家嗎？」正開車的助理William擔心地說著，只是坐在後座的人絲毫沒有任何回應，冷冰冰的臉龐一直望向窗外。William不懂，後座的人有權又有勢，甚至成就更超越兩年多前那個屬於歌唱藝人的「她」。

但，她一直都不快樂，自從William當她的助理，他就很少看她笑過。那時他剛從紐約回到韓國，根本不知道這位總裁的狀況，就傻傻地進去公司然後被錄取了。後來無意間聽內部人員談到總裁，他才偷偷去查關於她的資訊。

沒想到，她竟然曾是風光一時的少女時代成員。

後來他就懂了，原來這個冰山總裁一點都不冰山，會錄取自己不過是因為他跟她都出身在同州的關係，因為同鄉情懷，她才很快就錄取自己。而William也觀察到，只要少女時代有出專輯或者上電視時，總裁的眼神中都會閃過一絲溫暖，但隨即又被冰冷蓋過，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。

就這樣過了兩年多的時間，總裁身上SM的合約也順利解約了，接著，就是少女時代是否續約的問題。而連日來電視上的報導炒得沸沸揚揚，想必她的心情也多少受了影響。

「William，送我到SM附近。」事發突然，這麼晚了SM公司應該也差不多下班了？竟然突然之間要開去SM公司？但William才不敢多說什麼，就趕緊將人送到了SM。被交代了一些事情後，那人就逕自了下了車。

「好久……了呢……」她看見眼前公司的大門沒關，逕自走了進去，沒想到就看到熟悉的警衛站在門口與她相看。那個警衛也很大年紀了，但十分疼惜公司的藝人，眼前的她也曾是警衛伯伯所關照過的人。

「你……好。」好久沒講韓文了，她只能不熟悉的用韓文吐出這句話，只見那警衛笑笑地說：「回來看看是嗎？社長已經換人了，放心吧～慢慢看。」她微微一笑點了頭，轉身就往熟悉的電梯口走去，只見警衛伯伯在後頭喊著：「孩子！歡迎回來……」

她沒有多說什麼，只是逕自地按了曾經熟悉的樓層，進入了電梯。

一個轉角……再一個轉角……再直走……終於……到了。

『啪！』

燈光驟亮，眼前映入的藍天白雲、整面鏡子，是自己最熟悉的一切。

是啊，這裡是少女時代Jessica曾待過的練習室，那個過去的自己曾經待過的地方，十四年的時光，都耗在這裡了。不過，她現在已經不是少女時代的成員，只不過是Blanc&Eclare的總裁：鄭秀妍。

她摸著熟悉的地板，摸著熟悉的景物，最後站在了練習室的中央，望著前方的鏡子失神。她曾經的成員、曾經的公司、演唱會、歲月跟青春，都在兩年前埋藏了。她不懂，開創自己的事業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人，就這樣離開了少女時代？

鄭秀妍……Jessica……Jessica Jung，她恨過整個公司、恨過少女時代、甚至連當初那個加入少女時代的自己也曾恨過。所以，自從把總部搬到紐約之後，鄭秀妍幾乎都沒有回到韓國，就是怕觸景傷情。這次……這次是要不是秀晶要開演唱會，滿心歡喜地邀請自己回國，不忍拒絕的她，才會回到韓國。

不過因為很久沒去想少女時代的事情，隨著時間淡化，她也忘了這次回韓國竟然剛好遇到他們是否要跟SM續約的敏感時期，她前幾天一出機場就有些後悔了。不過她也不是當初那個溫暖冰山了，而是徹徹底底的冰山，連內心那屬於少女時代的回憶，都凍結了。

於是當記者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，她也只說了一句：「This is not my business.」(這不關我的事情)的話，讓詢問她的記者都不免倒吸一口氣，彷彿都能觸到絕對零度的溫度，接著就沒有人再提問了。

今天，她又無意間看到報紙在斗大的標題做了專題報導。

『少女時代續約與否？Jessica 回國成為關鍵？』

她自嘲地笑了笑，她已經多久沒有跟她們聯絡了……怎麼自己回國還會成為關鍵呢？看來她一輩子都脫不開，少女時代。她來到這裡只是想要回來看看罷了，看最後一眼，她就要真的跟過去告別。但不知道為什麼，她的腳始終不願意挪動，而眼眶卻也開始紅潤了起來。

鄭秀妍擦了擦淚水，想轉身離去時，卻聽到一聲熟悉不過的聲音喊著她的名字。

「西卡……」那個沉穩又溫柔的聲音，似乎將自己帶回了那個他們曾經親密的時期，不過……她已經不是Jessica，不是少女時代的Jessica了。

在金泰妍後頭的七個人跟了上來，她們原本約好今天來練習室一起吃宵夜，懷念一下過往的時光，當自己還是十年前那個剛出道的新人，順便討論合約的事情。沒想到一打開電梯看到這層樓的燈是開著的，原以為是警衛巡邏，走進來卻看到一個纖弱的人影站在練習室中央。

那個，她們十分想念的人……

提著滿滿食物的少時和孑然一身的鄭秀妍，形成強烈的對比。彷彿這幾年滿載而歸的不是她，而她們。林允兒看著金泰妍又看著鄭秀妍，也跟著喊著：「西卡歐尼……」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，那個之前常黏著自己的林允兒，似乎也更成熟、更漂亮了呢……

鄭秀妍看著鏡面反射的她們，在墨鏡遮掩下的表情不容易被看見，她也沒有任何回應，只是站在練習室中間，進退兩難。

忽然後頭凝望的八個人眼眶中都有了霧氣，兩年多了……她們分開兩年多了。Tiffany用著低沉的嗓音喊著：」Jessi……妳來這裡是因為……」

「抱歉，打擾妳們的雅興了。我立刻就走。」Tiffany的話還沒講完，就被冷冰的口氣所取代，鄭秀妍低著頭準備穿越門口的人群時，手臂卻被抓住。

「西卡……好不容易見了面，妳一句話都不說，就要走了嗎？」聽到金泰妍溫柔的挽留，崔秀英和金孝淵也跟著擋住了鄭秀妍的唯一出口，彷彿下定決心要讓她留在這裡。

一旁的徐賢忍不住思念，扯了扯鄭秀妍的西裝外套說：「歐尼，別走……既然都來了，一起吃東西嘛。」鄭秀妍輕輕地撥開徐賢的手，也順手想撥開她最想念的人時，卻發現金泰妍握住自己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。似乎在強烈地挽留自己，但最後她還是拒絕了這份挽留。

鄭秀妍忽然笑了，冷淡開口：「金泰妍……小姐……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？我很忙，還需要回公司處理事情……」還沒說完，金泰妍就再也忍不住，帶著卑微懇求的聲音說。

「求妳，別走。」

鄭秀妍頓了一下，但沒有多做反應，只是冷冷地說：「抱歉，借過。」之後就穿越崔秀英和金孝淵的中間，快步地走了出去，只剩下錯愕的一群人和金泰妍。

這時，林允兒晃了晃金泰妍的手，使她回神著急地說著：「泰妍歐尼！快去追西卡歐尼啊！」

思緒還跟不上自己的反射，金泰妍早已經轉身開始急速地奔跑到電梯口前，卻沒想到已不見鄭秀妍的人影。她怕追不上就趕緊走了旁邊的樓梯，用著畢生從未跑過的速度往一樓衝去。

金泰妍不要再錯過鄭秀妍了。

金泰妍已經因為沒挽留她而後悔兩年了，她不想度過後悔的第三年。

「秀妍……秀妍……」

急促的呼叫聲搭配著喘息聲，迴盪在空盪的樓梯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