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Taessica】《陌路》－Ch.3〈終〉 @ 【Closed】腰間一壺酒

昏暗的燈光下，金泰妍看著鄭秀妍眼眶的紅潤跟她嘴角旁殘留的淚痕，左胸口彷彿被失速的列車撞擊般疼痛。她也是，她好想鄭秀妍。金泰妍猶豫一會之後，隨即想向前抱住她，卻又被鄭秀妍舉起的手給拒絕了。

「Taenggu……別再靠過來了，好嗎？」金泰妍錯愕地聽鄭秀妍說著，兩個人終於在這瞬間對上了眼，四目相接的那剎，金泰妍看到了她的脆弱、她的無奈、她的思念、她對自己的感情。金泰妍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為力，恨透當時沒有挽留她的自己。

「秀妍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……」金泰妍的話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個莫名其妙的問句，但鄭秀妍懂，她知道眼前這個最愛的人，在詢問自己什麼。

「因為啊……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Jessica，妳也不是當初的那個金泰妍了。」鄭秀妍緩緩說著，可淚水卻止也止不住，他們兩個的愛情，在最濃烈的時候逃避，在最接近的時候錯過，在最脆弱的時候隨著現實消逝。

他們的愛在出道時發展的迅速，卻在少女時代發展的顛峰退縮，然後在少女時代穩定時選擇沉默。而在最後攀上顛峰後，持續穩定時，金泰妍的身邊卻出現了Tiffany，而鄭秀妍的身邊也出現了林允兒。而她倆說不出口的愛戀，只能暗自在彼此心中流動。

鄭秀妍的話打中了金泰妍心底最苦悶的悔恨，她們兩個為了守護著少女時代，金泰妍開始選擇逃避；鄭秀妍知道後也選擇後退。兩人最後選擇沉默，心照不宣地選擇守護彼此。於是到了最後……少女時代的Jessica跟少女時代的金泰妍，永遠不可能有永遠了。

「我愛妳，妳知道嗎？秀妍吶……不論妳是Jessica還是鄭秀妍，我都很愛妳。我從練習生的時候，就已經愛上妳了。」金泰妍用著鄭秀妍曾經說過很好聽的聲音，溫柔地對視著她送上遲來的告白。堅定的眼神好似告訴著她，金泰妍的世界從頭到尾都只有鄭秀妍一人。

鄭秀妍聽見了金泰妍的告白後，彎起很哀傷很沉痛的笑容回應著，那黑亮的眼眸中也似乎只有金泰妍一個人。

「嗯，我知道。Taenggu……很愛、很愛我。否則，妳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。」如同小貓般的撒嬌聲，每字每句都透露著害羞跟心疼。

鄭秀妍知道，金泰妍怕自己辛苦，所以好好地扛起隊長職務；金泰妍怕自己辛苦，所以都會藉機去她房間送一杯熱牛奶；金泰妍怕自己辛苦，所以每次練完舞她都有準備好的甜點；金泰妍怕自己辛苦，所以積極地拜託很多人幫忙自己公司的活動。

但鄭秀妍怕金泰妍太辛苦，不只要守護少女時代，更得守護她。

鄭秀妍怕金泰妍太辛苦了，所以只能先放手。

「Taenggu啊……不要愛我了好嗎？妳為了愛我已經傷痕累累，妳為了愛我已經付出很多了，妳為了愛我，是不是也打算離開少女時代了？」倏忽金泰妍像是被抓到了把柄一般地愣在原地看著鄭秀妍，一句解釋的話也說不出口。

為了大家愛惜的少女時代，她留下來了；為了鄭秀妍未完的夢想，她留下來了；為了那所有人的期盼她留下來了，為了未了的責任她也留下來了。可是這兩年來她過得越來越空虛、越來越愧疚。她的合聲沒有了鄭秀妍，她身旁的位置空了一個鄭秀妍。

金泰妍已經無法忍受了，與其在她崩潰之前，不如選擇放手。

「傻Taenggu，不要這麼傻……為了我，捨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，值得嗎？妳要不要問問後頭孩子們的想法呢？」鄭秀妍說得輕柔，又是剛好金泰妍能聽到音量。

金泰妍更加錯愕，聽到鄭秀妍的話後回頭看，不知道何時那七個成員早已經列成一排，站在門口望著自己跟鄭秀妍。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自責哀傷，還有參雜著許多金泰妍看不清楚的情緒，不過金泰妍又轉回身，堅定地說著。

「秀妍吶，我都為了少時付出這麼多年，這次我想為了妳，勇敢一次，即便孩子們會怪我，都沒關係。」堅定的身影佇立在狂風當中，彷彿一座永不倒塌的城堡。

鄭秀妍真心笑了，笑得十分溫柔迷人，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為了她什麼都不要了？竟然為了她這麼奮不顧身？連她最珍惜的少女時代都可以離開了嗎？

那當初為什麼在自己看著她的時候把視線轉開？為什麼當時要對自己冷漠了呢？為什麼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時候，離開？為什麼在自己最愛她的時候，沉默了呢？

為什麼呢？

但，這些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，不是嗎……

鄭秀妍凝眸金泰妍，深吸了一口氣後，燦爛又心疼地笑著。

「Taenggu，謝謝妳。終於等到了呢。」

鄭秀妍語畢後開始一步又一步地向前，走近金泰妍，撒嬌般靠上她的肩膀，將自己埋進她最想念的味道中。雙手一點一滴地佔領著她的背，然後緊緊地、緊緊地抱著金泰妍。她貪婪地吸取著金泰妍身上的味道，恨不得自己一輩子躺在泰妍的懷裡。

而金泰妍呢？

她感受到一陣暖風後，就開始一連串緩慢而不熟練的動作。金泰妍溫柔地用臉頰靠上她的髮梢，嗅著她身上的香味，聞著她常用的洗髮精香味，然後緩緩地收緊在她腰上的手，將她鎖在自己懷裡，用盡全身的力量感受著她。深怕下一秒鐘，懷裡的人就會消失一般。

後面的成員們看著眼前的畫面，心頭有一絲暖流經過，也控制不住流下眼淚。

「相信我，那孩子們的想法一定跟我一樣。」沒有了鄭秀妍、沒有了Jessica的少女時代，就像是不完整的蛋糕，缺了一塊。就算旁邊的人多麼努力地想要填補著那個空位，但再怎麼樣，都不是她，都不是鄭秀妍。

或許是太久沒聞到金泰妍的味道，這讓鄭秀妍有點沉迷在這其中。可她心中卻好似決定了什麼，她望著後頭的她們仔細地叮嚀著。

「Sunny啊，那天的電台我聽見了，謝謝妳，許我一個家，妳要記得好好保護自己的膝蓋，我知道你很多行程要跑，記得別太勞累了好嗎？。」Sunny笑著點頭，散發著活力素該有的笑容。

「帕尼啊……對不起。我走之後的大部分合音都給妳了，妳一定很辛苦，但是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己的嗓子喔！記得別再傻傻地跳錯舞步了～」Tiffany帶著如彎月的笑眼點著頭，俏皮地對著她比著OK的手勢。

「孝淵啊……謝謝妳那樂觀的態度，我知道這段時間妳也很辛苦，要幫忙維持隊內的氣氛，很抱歉，留給妳這樣的爛攤子。」孝淵維持一慣地開朗說著沒什麼，也笑笑地回望著她。

「Yuri啊……最會逗我開心的妳，總是給人溫暖的妳，也謝謝妳為了這個隊付出的體諒和關心，也謝謝妳曾經這麼照顧我。」Yuri搞笑地扭了扭身體，想逗樂鄭秀妍，當然鄭秀妍也會心地笑了。

「秀英啊……謝謝妳每天都為我祈禱，我都知道，就算我離開了，妳還是依舊禱告到很晚對不對？別太晚睡喔，怎麼認真禱告也是會累的。」崔秀英笑了笑，調皮地點點頭。

「允兒啊……最會撒嬌的孩子。謝謝妳在我脆弱的時候，安慰著我、扶持著我、陪伴著我，然後處處關心著我。我知道妳對我的好，我很謝謝妳，我的守護者……」林允兒勾起一絲笑容，眼神中帶著無盡的眷戀和疼惜。

「忙內啊……少女時代的正直少女，我知道妳長大了。很抱歉，歐尼讓妳經歷了一次難過的分離，別再難過了好嗎？我知道妳已經進步很多，合音都很不錯，也別太累了喔！」徐賢乖巧的點了頭，沒想到鄭秀妍就算離開了，還是這麼關心她們。

但這些話原本聽起來還好，可是到了孝淵之後，都讓她們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異常。

鄭秀妍覺得空氣如此地稀薄，她緊緊地抱著金泰妍，再次開口。

「答應我最後的要求好嗎？孩子們，幫我勸勸妳們宇宙最強的少時隊長，不要離開少女時代；幫我勸勸妳們的泰妍歐尼，不要每次高音都自己承擔，我相信妳們已經都可以幫她；幫我勸勸妳們的小鬼隊長，不要每次都這麼故作堅強，你們都已經能幫她分擔很多事情了；幫我勸勸你們的泰妍……不要……再為了我，做傻事了好嗎？」

倏忽他們都懂了，鄭秀妍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。

正當她們想出聲挽留時，鄭秀妍勾起了一抹溫柔的微笑搖頭說：「讓我跟Taenggu說說話好嗎？」少女時代的七個人止不住眼淚，乖巧地點頭。嘴裡都在呢喃著西卡、西卡歐尼、Jessi等等含糊不清的話語。

這時鄭秀妍感覺到，腰上的力道變得更沉重了。

鄭秀妍試圖拉開一點距離在金泰妍那收緊的距離中，眷戀地拂上泰妍的臉，抬起那個拒絕溝通的臉，溫柔地擦去她的淚水，仔細地看著眼前那人的雙眸。

「金泰妍……妳瘦了很多，記得要吃胖一點，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好嗎？」

「泰妍吶……別再待在家裡胡思亂想了，多跟孩子們一起出去走走吧。」

「Taenggu啊……別再因為這樣摧殘自己的嗓子了好嗎？帕尼可以幫妳，忙內也進步了很多，Sunny也很穩定了。我已經不生氣囉，別再怪自己了。」

「我親愛的Taenggu啊……」

「鄭秀妍，真的真的好愛妳。」

話說完後，她再也不管這裡有沒有記者。

鄭秀妍輕輕地貼上金泰妍的唇，有些遲疑但卻帶著許多思念的吻著她，而金泰妍頓了三秒後也回吻著。這一吻彷彿就是一世紀這麼長，金泰妍也在舌尖傾訴著她對鄭秀妍的愧疚、鄭秀妍的愛戀、鄭秀妍的癡迷，還有對鄭秀妍的挽留。這個吻沒有任何的快樂，兩人流下的淚水瞬間苦澀了這個吻，如此地苦、如此地甜、如此地酸，如同這些年來她們曖昧不明的愛情，走得坎坷。

只是，再美的樂曲都有結束的時刻，而她們之間共譜的樂曲，終究還是要停止了。

鄭秀妍首先離開這場充滿遺憾的演奏曲，凝望著金泰妍那受傷且脆弱的眼神，又再次拂上了她的臉，沒有多說話只是對視著。而金泰妍也溫柔地撥開那些許遮蓋她眼睛的瀏海，在唇上又落下淺淺的印記，然後把手收在自己臉上的手上。

「鄭秀妍……秀妍吶……我的秀妍吶……離開我之後，要好好地照顧自己；離開我之後，要更開心地笑著；離開我之後，不要獨自一個人躲起來哭泣；離開我之後，不要再消失了。離開我之後，可不可以和我們保持聯絡呢？」

她咬緊自己的雙唇，哽噎的說了聲「嗯」。

「秀妍吶……再答應我一個請求好嗎？」

鄭秀妍不止的淚水滴落在金泰妍的藍色襯衫上，她抿著嘴點了點頭，注視著她。

「就讓我繼續這樣愛著妳，好嗎？」金泰妍在她耳畔輕聲呢喃，那是如此好聽的聲音，可是卻如此地哀傷。

鄭秀妍帶著模糊的視線看著她，傻傻地露出了戀愛中才有的甜蜜笑容。

金泰妍和鄭秀妍都知道，離開從來都不是不愛了，是因為太愛了。這場錯綜複雜的道路，終於要走向分岔路，走向她跟她的陌路。

「Taenggu……我想聽你唱歌。唱我們曾經唱過的〈期待與抱怨〉給我聽好嗎？」

金泰妍愣了愣，想起了這首歌。她寵溺地笑著，接著閉上眼睛默默地落下淚，點了點頭後，不捨地收回她腰上的力道，緩緩地放開，一吋又一吋地鬆開。

第一個音開始，鄭秀妍就凝視金泰妍專心地聽著，然後一步步後退，望著最前面的那個人和後面的七個人。她點著頭示意讓後面的成員跟了上來，但她們走近卻聽見金泰妍那不像話的聲音，又後退了點站在後面，繼續無聲地哭泣。